我用春日形容你

可以請你跳一支舞嗎

【承仗】野火

我后知后觉的发现,我的思绪在时光流逝中,还停留在被香烟点燃的瞬间。

 

明明灭灭的烟灰迎着风,就生长成一团烧不尽的野火。


他在回忆中眉眼淡然,

 

可我却知道,

 

那双眼睛动情起来,

 

也很不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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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复健 也是好久不见

一点老生常谈的守寡情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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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他的死讯时,我在第一时间甚至没有感到一丝一毫悲伤。心中无波无澜,仿佛静止,血液,呼吸,时间和一切会流逝的东西,全都静止。

 

就像一只精致的时钟失去了所有摆针。

 

……

 

不公平

 

我沉默良久只得出一个结论。

 

从他的出现直到死去,这一过程里,我那些漫长的时间,都用来了解他,知晓他,甚至是思念他。

 

直到这一刻。

 

他却不必再来了解我,

 

和他自己。

 

……

 

白色的纸巾如同刚抽出来时一般无二,只是略微有一些皱。

 

我的心似乎已经哭过了,可是泪腺不为所动。

 

 

一支最普通的百乐钢笔,带着最朴素平凡的黑色。我轻轻握在手里,却好像握住若干年前的一整个黑夜。

 

在爱人活着时,这是他送自己的唯一一份礼物,

 

在爱人死去后,这又变成了我对他唯一的纪念。

 

……

 

我早就用惯了那支笔,在极力的珍惜下,多年来它仍然没有变旧的迹象,不像照片,怎样特别照顾也都会慢慢泛黄模糊起来。

 

就接着用下去吧。

 

我对自己这样说,于是开始了今日的工作。自我安慰的作用在落下第一个标点时被打破,熟悉的笔在手中突然失去了实感,写出的墨不落在纸上,而是顺着脉搏在血液中逆流,直至心脏,滴滴答答的落下来,阴沉的闷在身体里,一瞬间皮肤都泛出潮湿的气味。

 

纸上没有墨水,只有一滴眼泪。我惊慌的举起笔,生怕它在这个节骨眼上坏掉,和身体一起腐朽,像生一场大病,于是很难痊愈。

 

好在只是用空了墨水,犹豫片刻后,我决定不再为墨囊填装,而是把它放进抽屉里的包装盒里。转而抄起一只警局里常见的碳素笔,拧开笔盖在准备送去粉碎的废案上唰唰写了几笔。

 

握起碳素笔时,我仿佛回到了推着自行车走在海滨上的高中时代,不由得玩心大起,颇不在意的用乱七八糟的横竖撇捺随意组合出一个个平假或者片假。

 

可写着写着,我才突然发觉,那一个个熟悉的字符规矩了许多年,已经写不乱了。

 

我兴致缺缺的放下笔,颇对以前的自己感到抱歉。

 

年少时期的东方仗助最讨厌两种人。一是嘲笑他发型的家伙,二是无论写的多快字都保持清楚甚至是好看的人。天知道因为龙飞凤舞的字迹他重新写了多少遍作业。

 

当然,到高中毕业他还是没改掉在长假期的最后一天补作业的习惯,假期的作业总是每个学生的无解命题。

 

 

回忆起来那些明明字迹干净还用叫嚷乱的同学,我抬抬手,把废稿送进粉碎机,想替过去的自己出了一口气恶气。刚要轻松的笑几声,却突然想起来一个并非学生模样的身影。

 

他总是写着什么,学术性太强的东西对于高中生来说是致命毒药,所以我不曾看过内容,只是草草的扫过几眼。

 

但就只是几眼也够了,我记忆深刻,那字迹的工整并不寻常,与印刷体冰冷的模样相差甚远,而是锋芒毕露,写的窄而有力,笔锋处隐隐有划破纸张的倾向。

 

见字如人这句话高中的东方仗助是不认的,但现在的我却不得不赞同,毕竟最好的案例就在记忆之中根深蒂固。

 

线条分明而凌厉的脸,几乎就是他留给自己的最深刻印象。

 

记忆中的肖像使思维瞬间凝固,我暗叫不好,却无力回天。澎湃的血液拼尽全力沸腾着,在胸膛里嘶鸣长吼。像一匹脱缰的马,固执的向着骑手不愿前进的方向奔驰,而被冰冷的蹄铁掀飞的半截半截的野草——带着露水又被火焰烧成乌黑色,那古怪的气味,就像是野性的附赠品。

 

无法左右跑偏的思绪,我无奈的用指肚抹了抹眼角。

 

炙热滚烫。

 

心脏痛苦到麻木,于是从眼睛里溢出。

 

野马蹄下的野火是否是骑手死去的爱的衍生品。

 

我已经完全失去了起床时要下定决心认真工作的底气,于是选择向上司发了条消息,委婉索要我被亏欠的假期。

 

上司是个好说话的中年女性,再加上平时我有自愿加班的缘故,她关心几句后,很痛快的给我批了假。

 

Great。

 

我伸了伸懒腰,打起几分精神。推开大门,把屋内中百合黏腻的香气抛到身后。后街上的服装店老板最喜欢这味道,她认为味道能衬托出她店内高级皮革的美丽,也或许中年女人都热爱着这种味道。

 

 

 

鼻腔里满是馥郁的百合香味。

 

“东方先生,天气虽然在回温了,但是您真的不试一试薄一些的风衣吗。”

 

老板娘还在喋喋不休的推荐着,我礼貌的笑着拒绝,却没忍住多撇了那件黑色风衣几眼。

 

毛呢做工,穿着不慎会勾线起球,需要精心要打理,很麻烦。颜色还看得过去,做工简单,可衣袖的衔接看起来让人行动不便。

 

我在脑海里默默点评了几句,回味一番却惊异于自己的刻薄。随后才发觉,自己并没有穿过风衣,甚至没尝试过长款的外套。

 

热衷于这类衣服的另有其人。

 

那挺拔的白色身影,换做黑色又是如何?

 

我不曾见过,但这想象一定如此真实的存在过。

 

这家服装店的老板娘最了解我的喜好,不只是因为离家最近,也同样因为她店中各色各样的风衣应有尽有。

 

想要了解一个人,连带他最肤浅表层的一切。

 

也许她也要好奇为什么始终喜欢奇形怪状图案的高中生会突然迷恋的看着每一件风衣跃跃欲试,也许她只是开心于发现一个与自己眼光趋同的买家——既因为遇见同品味的人,也因为可以大赚一笔。

 

而那时年少的我只是幼稚的寻找着他的影子。

 

 

 

我极力避免想起他,甚至只敢用第三人称称呼他。

 

我不敢念出那个名字。

 

仿佛他是尊贵奢侈又残暴无度的罗马皇帝尼禄,而我是深受其迫害的基督教徒,从肉从骨都怕极了他。

 

可我明明知道,

 

他不是的。

 

 

勇敢是少年的专利,他们坚定行走,进入一个漫长的黑夜,将它逆转为昼。

 

你准备好走进这个黑夜了吗?

 

我扪心自问,却逃避了回答。

 

少年当真不死吗?

 

 

失眠夜。

 

无声的思考。

 

我自以为独自快步行走,那满是潮湿光晕与日影并肩而行的日子就被抛在过去。

 

而事实上我从未走出由一个名字组成的迷宫,他的习性设法隐秘的藏在我的生活里。

 

以前他在我身边抽烟,望着明灭的烟头,便好像含住香烟正在燃烧的尽头,于是就在思绪中一同感受着炽热,哪怕灼伤舌尖与呼吸。

 

后来他去远行,而我却是被轮船推开的浪波,被远远的推开,只能孤独的望着。

 

 

 

现在他已然沉睡,而我在夜晚的反面无限失眠,同时失去了语言。

 

明明我才是留在故乡的人,现在却换作我被异国他乡抛弃了。

 

 

最后一次躲在海岸上,我冲着远行的轮船发病一样的大喊,然后飞快的跑到很远的地方,蜷缩在一块岩石身后,流着泪的大笑,就像失心成疯。

 

我心中突然涌出一种不甘的嫉妒,到了几乎发痴的地步。

 

我憎恨他留下的一切回忆,甚至是那支钢笔。

 

我明明没再使用过,可为何我每每注意到日月,星辰,海洋和年轮都要悲哀?

 

可为何我每每看到一切,

 

那杆笔都被吹的摇晃不休,

 

笔尖戳在肺管上缠绕不止,

 

摩擦着燃起一片火星,

 

带来丝丝缕缕的钝痛,

 

直至今日?

 

而海洋慈悲而残忍的拍打着,它见证,承载,又抹杀生命,无数无数。海浪卷起一层一层的浮沫,把傍晚灿烂到极致的日光打捞出五颜六色,变得迷朦的难以分辨。

 

难以分辨值得提起的究竟是它的奉献,还是它的嗜血。

 

我如此愤恨,而海也只是安静的看着,我说它残忍,浪花却又接住我的眼泪。

 

“你在为谁流泪?”

 

海洋询问着,我重复了一遍问题,也如此询问自己。

 

空条承太郎。

 

我下贱又卑劣想象着关于这个名字的一切,总结出一个最自私可笑的问题。

 

「在最后的时刻,他心中有什么。」

 

……

 

在最后的时刻,他心中有我吗?

 

潮慢慢涨着,渡着波光粼粼的海水不断上泛,浑浊的物质翻涌着,仿佛它真的在思考着问题的答案。

 

可最后,我只听见一个遥远的回音。

 

 

「他是谁?」

 

山荒洪流,闸崩库摧,眼泪终于不受控制的奔涌,仿佛是汇入大海的某一条河流。

 

海滩上,一个再普通不过的青年放肆的大哭起来。

 

原来宽博如海,也不能给人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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